2025年，第十五届全国运动会将于粤港澳三地召开，目前面向全球征集十五运会会徽、吉祥物等设计方案。时光跳转到2001年，第九届全国运动会在广东举行，当时极具广东特色的九运会吉祥物——南狮“威威”为火热的全运会气氛添了把火，从街头雕塑到孩童发箍，“威威”成为那一年的“民间顶流”。据资料显示，“威威”由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视觉传达设计系硕士研究生杨蕾创作，广州美术学院教授刘露薇修改。近日，杨蕾接受媒体采访，讲述了那段尘封已久的，奇妙而又深刻的创作经历。

　　1999年6月，九运会筹委会举办“九运会会徽、吉祥物设计大赛”，面向全国征集九运会会徽、吉祥物设计作品。“具有强烈的体育特点，中国跨入新世纪的时代特色，构图新颖独特、色彩明快、引人注目”是当年筹委会对设计作品提出的要求。

　　当时，就读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视觉传达设计系的研究生杨蕾看到大赛通知后，抱着历练自己的心态决定投稿。作为一名山东姑娘，杨蕾对体育既不是很擅长也不是很了解，甚至从未踏足岭南地区。“当时的网络不像现在这么发达，查资料很不方便。”为了寻找创作灵感，杨蕾好长一段时间都是泡在图书馆里。

　　杨蕾表示，当年她参加研考时的专业创作考题，就是设计一个民族运动会的海报。“我当时采用剪纸风格，设计了一个身穿蒙古族服饰正在骑马的人。考完后我还查阅了资料，了解了一些和民族运动会有关的内容。”几经考量，杨蕾选择了极具岭南特色的南狮作为设计的原型。

　　对于岭南文化，杨蕾坦言，当年她是陌生的，更多的是受到风靡那个年代的香港武侠片的启发，比如《黄飞鸿》《霍元甲》等。“很多电影里都有舞狮的画面，感觉和我们北方的舞狮很不一样，对于我来说有点神秘感和新鲜感。”杨蕾说，她查阅资料时才知道，舞狮有南北之分，南狮又称“醒狮”，北狮则分为“文狮”和“武狮”。

　　醒狮是岭南地区的重要文化符号之一，也是一项民间传统体育项目，用来作为九运会吉祥物的设计原型再合适不过。构思、底稿、修改、上墨……一番精雕细琢后，一只手持火炬、顶生独角、粗眉大口、生动可爱的“醒狮”诞生在杨蕾的笔下。“九运会是在2001年举办，‘醒狮’就好像是新世纪之初觉醒的东方巨人，代表着一种精神面貌，很有时代特色，同时还具有广东特色。”怀着满满的信心，杨蕾寄出了自己的设计稿。

　　数周后，杨蕾收到了筹委会的回信，内容是一份修改意见。“当时我还是学生，完全没想到会被选中。”对于当时的杨蕾来说，这封回信是个莫大的鼓励。

　　“修改意见建议设计要突出生动、活泼、霸气等元素，其次是描绘出南狮的象征性舞姿，里面举了个例子叫‘采青’。”什么是“采青”？对于一个北方人来说，杨蕾当时完全不了解。“为了了解更多南狮的动态特点，我又去图书馆翻资料，并对照修改意见逐一进行修改。”杨蕾尝试了各种新设计方案，添加了南狮的代表性动作，必一运动甚至还区分了“男孩版”和“女孩版”。几经修改后，杨蕾再次寄出设计稿。“当年互联网还不是很发达，来回邮寄材料就要花很长时间。后来，筹委会邀请广州美术学院的教授刘露薇帮忙进行后期修改，最终形成大家看到的‘威威’。”

　　2000年初，筹委会正式发布九运会吉祥物——一只手执火炬、名叫“威威”的南国醒狮。杨蕾作为设计者受邀参加新闻发布会，那是她第一次到广东。发布会上，她终于见到了刘露薇。“刘教授那时已经退休了，她对我非常亲切。但很遗憾当时没有能留下联系方式，那时候手机还没有普及。”

　　杨蕾表示，后来她听评委会专家陈汉民说，所有投稿作品中，只有她采用了南狮的形象进行设计。所以即便有修改，南狮这个创意仍然赢得了筹委会的认可。“从形式、概念、特点到整体的动作形态上，基本都沿用了我当初投稿的内容。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是很有成就感的一次经历。”

　　研究生毕业后，杨蕾来到中国传媒大学当老师，主要教授字体设计、包装设计等平面视觉传达相关的课程。必一运动为九运会设计吉祥物的那段经历，成为杨蕾独特的记忆，她甚至鲜少提及，只是偶尔当做案例在课堂上分享。

　　“我现在教的大学生，九运会那年还没出生呢，他们甚至不知道‘威威’是什么。之所以分享这个案例，是因为我认为相比‘怎么做’，选择‘做什么’可能更为重要。”相比有些创作者喜欢“走进去”沉浸式感受和调研，杨蕾觉得，有时候“跳出来”更能启发创作灵感。“我当年甚至没去过广东，所以我认为，对一个事物的理解，不一定要在那里生活很久，或者对那里多么熟悉才可以，因为‘不识庐山真面目’，过于熟悉反而会太过习以为常。而远离那里的人，可能会觉得这个很有意思，那个也很神秘，或许更能产生不一样的理解。”这些心得，是杨蕾在经年累月的实践和教学过程中总结出来的。尽管已经是20多年前的经历，但“威威”始终是她在学生时代完成的最重要的作品，也是她真正理解“什么是设计”的一个重要契机。

　　目前，第十五届全国运动会正在面向全球征集会徽和吉祥物等设计作品。对此，杨蕾也有新的思考：“（会徽和吉祥物）除了和体育有直接关系，它还可以容纳更多的文化价值观和精神追求。可以代表地域特点，比如粤港澳大湾区的文化底蕴、制度优势、区位特征等。它既可以是传统的，也可以是具有时代魅力的。”当下的人工智能带来了挑战，同时也创造了机遇，生成式AIGC会不会在这次的吉祥物和会徽设计方案上有所体现呢？杨蕾表示“很期待”。